字体:大 中 小    
		护眼
    	关灯
	上一页
	目录
	下一页
	
		  		第五章  (第3/4页)
再热也热不到什么地方去。    冷气车门一开,热狼如吹发器中的热风般扑上来,逼得我们透不过气来。    几位工程师哗然,纷纷发表意见。    我用手摸摸后颈,一汪汗。    世球笑道:“我父亲说,真正热的时候,躺在席子上睡着了,第二天起身一看,席子上会有一个湿的人形,全是汗浸的。”    女士们都笑:“罗伦斯最夸张。”    如果是叶伯伯说的,一定全是真的,我相信。    我们在旅舍安顿下来,淋浴后我站在窗前眺望那著名的黄浦江。    除却里奥热内庐之外,世界大城市总算都到过了。    世球敲门进来,我转头。    “别动。”他拿着照相机,一按快门,摩打转动,卡拉卡拉一连数声。    “干什么?”    “之俊,”世球坐下来“你永远像受惊的小鹿。”    “因为你是一只狼。”我笑答。    “我觉得你与这里的环境配合到极点。”    “这是歌颂,还是侮辱?”    “你太多心了。”    我不去回答他。    “今天晚上我们有应酬,先吃饭后跳舞。”    我服了他,就像一些人,在游艇上也要搓麻将,世球永远有心情玩,玩玩玩玩。    “同什么人吃饭?”    “当然是这里的工作人员。”    “跳舞我就不去了。”    “随你,”他耸耸肩“反正我手下猛将如云。”    我既好气又好笑,他的口气如舞女大班。    我忽然问:“我们在这三天内会不会有空当?”    “你想购物?”他愕然。    “我想逛逛。”    “我与你同去。”他自告奋勇。    “这么热,你与你的猛将在室内喝咖啡吧。”    “之俊,我早说过,我们有缘,你躲不过我。”    当夜我们在中菜厅设宴请客。标准的沪菜,做得十分精致。坐在我身边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上海籍女士,五十余岁,仍然保持着身材,很健谈,而且聪慧,她是早期毕业的建筑师,很谦和地表示愿意向我们学习。    她肩上搭着一方手织的小披风,那种绒线已经不多见,约二十年前我也看母亲穿过,俗称丝光绒线,在颜色毛线中央一条银线织成,贪其好看,当然有点老土,不过在这个时候见到,却很温馨。    女士很好奇,不住问我一般生活情形,乘什么车住多大地方做什么工作。我从来没有这么老实过,一一作答,并且抱怨自己吃得很差,不是没时间吃就是没心情吃。    世球见我这么健谈,非常讶异。    临散席时,女士说:“你不像她们。”用嘴呶呶我其余的女同事。    我乐了。真没想到她会那么天真,不是不像我母亲的,经过那么多劫难沧桑,都是我们所不敢问的,仍然会为一点点小事发表意见,直言不讳。    我笑:“她们时髦。”    她忽然说:“不,你才时髦潇洒,她们太刻意做作。”    赞美的话谁不爱听,我一点不觉rou麻,照单全收,笑吟吟地回到楼上房间去,心想,上海人到底有眼光。    我喝着侍役冲的香片茶,把明天开会的资料取出又温习一遍,在房中自言自语。    扭开电视机,正在听新闻,忽然之间咚的一声,冷气机停顿。室内不到十分钟便燠热起来,侍役来拍门通知正在赶修,心静自然凉,我当然无所谓,但是世球他们跳得身热心热,恐怕要泡在浴白里才能睡得着。    侍役替我把窗户开了一线,我总算欣赏到江南夏之夜的滋味,躺在床上不自觉入梦。    棒很久听见大队回来,抱怨着笑着,又有人来敲我房门,一定是世球,我转个身,不去应他,又憩睡。    早上七时我被自己带来的闹钟唤醒,不知身在何处,但觉全身骨头痛,呻吟着问上主:我是否可以不起来呢?而冷气已经修好了。    世球比我还要早。他真有本事。    他悄声在我耳边说:“同你一起生活过,才知道你是清教徒。”    这人的嘴巴就是这样子,叫好事之徒拾了去,又是头条新闻。    一大行人准时抵达会场。    会议室宽大柔和舒适,是战前的房子,用料与设计都不是今日可以看得见的了,桃木的门框历年来吸饱了腊,亮晶晶,地板以狭长条柚木拼成,上面铺着小张地毯,沙发上蒙着白布套子。    我抬头打量天花板,吊灯电线出口处有圆型玫瑰花纹图案,正是我最喜爱的细节。    我在端详这间屋子,世球在端详我,我面孔红了。    会议如意料中复杂冗长,三小时后室内烟雾弥漫,中午小息后,下午再继续。    华之杰一行众人各施其才,无论穿着打扮化妆有何不同,为公司争取的态度如一,每个人在说话的时候都具工作美,把个人的精力才能发挥至最高峰。    散会后大家默默无言,世球拉队去填饱肚子。    有人说这儿也应有美心餐厅。    仍然是上海菜。    便东小姐吃到糟青鱼时误会冷饭跑到鱼里去,很不开心,她在家从不吃上海菜:“样样都自冰箱取出,”她说。世球白她一眼。这些我都看在眼里。    我问:“今天几度?”    “摄氏三十五度。”    哗。世球问:“心情如何?”    “很好,久久没有过群体生活,很享受。”    “是的,这么多人同心合意做一件事,感觉上非常好。”    “我想到淮海路去走走。”    “明天傍晚或许会有空。”世球说。    “今天傍晚有什么不对?”    “你没有经验,今晚我们自己人要开会讨论。”    真没想到时间那么迫切,我们在世球的套房里做到晚上十二点。所有女性脸0上的胭脂花粉全部剥落,男士们的胡须都长出来,但没有人抱怨。    我们这些人真能熬,咬紧牙关死撑是英雄本色。    只有六小时睡眠,世球还自备威士忌到我房间来喝,他这种人有资格娶三个老婆,分早午晚三班同他车轮战。    我用手撑着头,唯唯诺诺,头太重,摇来晃去,终于咚地撞到茶几上,痛得清醒过来。    世球大笑,过来替我揉额角,嚷着“起高楼了”忽然他凝视我,趋身子过来
		
				
上一页
目录
下一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