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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七章  (第5/6页)
会亏待你,之俊,你是艺术家,长期为生活委屈对你来说是很痛苦的事,你所希企的白色屋子,我可以替你办到。我知道什么地方有毕加索设计的背椅,以及五十年代法式狄可艺术的写字台。”    然后我就变成第二个关太太,他榜上第一百零三位女朋友。    我说:“太累了,这么疲倦,不适宜做决定。”    “女人都向往婚姻。”    “世球,有什么话,明天再说。”    我逃进酒店房间。    第二天肌rou过度疲劳,连穿衣服都有困难,昨天运动过度,萎缩的四肢不胜败荷,今日酸痛大作,脸色惨绿,无论扑多少胭脂,一下子被皮肤吸收,依然故我,一片灰黯。    我不禁澹然地笑,不久之前,还年轻的时候,三天只睡两次也绰绰有余,如今只去行行山,便有这样的后果。    结构工程师在走廊看见我,吓一跳“之俊,你眼睛都肿了,怎么搞的。”    “累呀。”我微弱地诉苦。    “更累的日子要跟着来,”她拍我肩膀“真的开工,咱们就得打扮得像女兵。”    我赔笑。    在电梯中巧遇世球,他看我一眼,低声问:“一整夜没睡?”    我不去理他。    堡程师仿佛什么都知道,会心微笑。这早晚大概谁都晓得了,就是不明白怎么叶世球会得看上如此阿姆。    会议完毕,我照例被香烟薰得七荤八素,幸亏一切顺利,增加三分精神,否则晕倒都有份。    助手在张罗代用券,一下不肯憩下来,非得出去逛市场买东西,世球取出最新的旅行支票给她们,换回欢呼之声。    他同我说:“你还是回房休息吧。”    瞧,尚未得手就要冷落我。    雨仍然没停,却丝毫没有秋意,街道上挤满穿玻璃塑胶雨衣的骑脚踏车者,按着铃,丁零零,丁零零。    小时候我也有部三轮车,后来叶伯伯花一块半替我买来一只英雄牌按铃,装在扶手上,非常神气,光亮的金属面可以照得见脸蛋,略如哈哈镜,但不失清晰。    一晃眼就老了。    “之俊。”    我没有回头“你没有同她们出去?”    “去哪里?”    我回头,一看,却是叶成秋。    再有芥蒂也禁不住意外地叫出来“叶伯伯,你也来了。”    “你把我当谁?”他问。    “当世球呀,你们的声音好像。”    “你没有跟他们出去玩?”    “他们去哪里?”    “去豫园。”    我问:“你怎么赶了来?”    “来签几张合同。”他说“之俊,你脸色很坏。”每个人都看出来。    知子莫若父的样子,他玩笑地说:“他没有騒扰你吧?”    我笑“这边女将如云,轮不着我。”    “你不给他机会而已。”    我把题目岔开去“你是几时到的?”    “十分钟之前。”    “不休息?”    “身子还不至于那么衰退。来,带你去观光。”    “什么地方?”我好奇。    “我带你去看我的老家。”    我倒是愿意看看是否如传说中般窝囊。    一出酒店大门,叶伯怕那部惯用的黑色轿车驶过来。    咦,噫,有钱好办事。    他对我说:“我的老家,在以前的邢家宅路。”    我一点概念都没有。你同我说康道蒂大道、仙打诺惹路,甚至邦街,我都还熟一些。    叶成秋微笑,他知道我想什么。    他精神奕奕,胸有成竹,根本不似年过半百。    到达他故居的时候,天还没有全黑,他领我进去,扶我走上楼梯。    他指着一排信箱说:“我第一个认得的字,是陈,有一封信竖插在信箱外,我当时被小大姐抱在手中,顺口读出来,被视为神童。”    “那你们环境也还过得去,还雇得起小大姐。”    他双手插在口袋里,微笑。    “你常来?”    “嗯。”“为什么?”    “你母亲好几次在此间等我,那时家里紧逼她,我两个弟弟常常在梯间遇见她。”    我不由得帮我母亲说话:“小姑娘,好欺侮。”    “后来她终于嫁到香港,我父母松口气。”    “干他们什么事?”    “家里无端端落一只凤凰下来,多么难堪。”    话说到一半,木门打开,一个小女孩子边拢着头发边咕哝:“介热叫我穿绒线衫,神经病。”也不朝我们看,自顾自落楼梯。她母亲尴尬地站在门口,忽而看到生人,神色疑惑起来。    叶成秋说下去:“这上面有晒台,不过走不上去。”    “我们折回吧。”我忍不住说一句“你应同我母来这里。”    他与我走下楼梯“但是葛芬反而并不像她自己。”    “什么?”这话太难懂。    “她一到香港,时髦得不像她自己,成日学嘉丽斯姬莉打扮,小上衣,大蓬裙,头上绑块丝巾,我几乎都不认识她了。”    “摩登才好,我一向引她为荣。我一直记得但凡尤敏有的大衣,她也有一件,一般是造寸订做。”    “此刻你站在这里,最像她。”    我有一丝预感,但我一向是个多心的人。    “不,我不像,怎么可能呢?我是三十多岁的人了。我们回去吧。”    在车子里太过静默,我随便找个话题“什么叫洋泾浜?”    “一条河。”    “不,洋泾浜英文。”    “洋泾浜是真有的,”他说“在英法租界之间的一条小河,填没后便叫爱多亚路,爱多亚便是爱德华,现在称延安东路。”    “啊,那洋泾浜英文是否该处发源?”    “你这孩子。”他笑“大凡发音不准之英语,皆属此类。”    “你举个例来听听。”    “唔,像‘格洛赛姆’:那一堆书格洛赛姆给我,就是ALLTOGETHER,全部的意思。”    “噫!榜洛赛姆。”    “老板差小童去买NORTHCHINA日报,伊就干脆问有没有老枪日报。这也是洋泾浜英语。”    “真有天才。”我惊叹“你一定怀念这块地方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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